提起外交官,大多数人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那一身笔挺西装——参加各种高档宴会,和各国领导放松聊天,背后还站着气派的大使馆。
不过,有个中国外交官偏偏把大使馆安在了太平洋的“天涯海角”。
在那儿,他度过了整整三年的“鲁滨逊”式生活,身边只有一条狗作伴,有时候还得靠挖野菜、啃树叶来充饥。
他就是吴钟华,中国驻基里巴斯的前大使,被不少人看作“最孤独的大使”。
在1990年,51岁的吴钟华踏上了飞往基里巴斯的航班。
在这之前,他在外交部待了整整20年,南开大学毕业后,便开始刻苦钻研英语,研究各国的政治局势,早就练得一身过硬的外交本领。
这次任务可不一样,他要去的基里巴斯,竟然是个连不少同行外交官都得费劲翻半天地图才能找得到的国家。
更特别的是,他不是去顶替已有的使馆,而得从头开始,在这个半原始的小岛国上,搭建中国第一座驻基里巴斯的使馆。
其实没人料到,这个选择会让他接下来的三年,都得跟孤单和艰难作伴。
你知道吗,基里巴斯算是挺偏远的一个地方,位于太平洋的中南部,整个国家由33个小岛组成,面积加起来也就811平方公里左右。人口呢,也还不到12万,真是个稀稀拉拉的地方。
上世纪90年代,这里没有报纸、没有广播,更别说电视了,岛上的人靠打渔维持生计,住的还是那种茅草盖的屋子。
吴钟华一下来飞机,眼前就only是一望无际的大海,远处还零零散散地点缀着几座茅草屋。
那边连条像模像样的路都没有,更别说能直接用的办公室啥的了。
他折腾了好几天,最终在当地局长的帮忙下,才搞到一间空着的民房。
房子里空空荡荡的,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,唯一能显示“中国元素”的,只有他从斐济带回来那一本挂历。
就这样一间屋子,成为了中国驻基里巴斯使馆的开端。
刚刚安置妥当,吴钟华就接到了任务:三天之后要举办个开馆招待会,邀请基里巴斯总统以及各国的使节来参加。
这就意味着,他得在三天之内,一人包办从装修使馆到准备宴会的所有琐事。
这几天里,他几乎都没睡好觉。
白天他满岛跑,买各种材料,自己动手画设计大门,还修篱笆、建车棚,还得装电话和传真机。晚上一回到家,就要逐家手写请柬,通知附近的官员们。
招待会当天的菜肴,是从岛上唯一一家小旅馆订的,可实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菜,他只得把从国内带来的几盒罐头和白酒摆在桌上。
没想到,这些在国内看着很普通的玩意儿,在基里巴斯居然变成了“奢侈东西”,连总统夫妇都吃得挺满意,走的时候还特意带走了剩下的几盒罐头。
这场宴会从晚上6点一直持续到8点,吴钟华坚持了整整18个小时。期间,他一会儿站在门口迎接宾客,一会儿又进去陪着喝酒,衣服被汗水淋了好几次。
等到最后一位客人离开,天都快亮了,已是深夜12点,可他还得抓紧时间给国内发电报,把招待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转告过去。
谁也没想到,开馆没多久,危险就来了个突如其来。
那天吴钟华正在屋里整理文件,忽然就被警察喊出去,说是在使馆附近发现了一枚炸弹。
他赶紧跑到门口一看,周围已经设起了警戒线。后来才知道,那是一枚500磅的未爆弹,是二战时美国和日本打仗时遗留下来的。
在基里巴斯岛上,这样的炸弹还不少,当地人连扔垃圾都不敢随便烧,生怕哪不留神,把它们给引爆了。
为了安全起见,吴钟华只好先搬到别的岛上避避风头,等警方把炸弹拆除完毕,他才敢回到原地。
出了这档子事之后,他打算再找个地方重新建立使馆。
这回他选中的是一间茅草屋,就在塔拉瓦岛上头。搬家的时候,附近的百姓都挺热心,主动过来帮忙。
就这般,中国驻基里巴斯使馆从一栋民宅变成了一间茅草屋,还是只有吴钟华一个人在撑场。
在基里巴斯生活的这段时间里,吴钟华最烦心的事儿不是工作,而是吃饭这档子事。
这里没有田地,粮食和蔬菜完全得靠澳大利亚的商船运过来,一次得等上两个月才有货。
岛上的居民平日里主要吃生鱼生虾啥的,不过吴钟华是北方人,从小就吃面食长大的,平时喝海鲜,一段时间后就觉得反胃,看见鱼就没啥胃口了。
后来有一次,他正教岛民做红烧鱼的时候,有人跟他说,有一种树的叶子是可以吃的。
他急忙找了两棵树苗,栽在了使馆门口,打算要吃蔬菜的时候,就摘几片叶子用来煮汤。
曾经,他听说海边有长青苔,就带了个小铲子去挖,挖回来了晒干存起来,嘴馋的时候就取一点来嚼。
除了吃饭之外,孤单也是个挺头疼的问题。
整座使馆就他一个人,白天忙活着工作倒还凑合,到了晚上,屋里静得能听到海浪的声音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
之后搞得一件事,让他下决心养只狗。
那天他从总统府开完会一回到使馆门口,就听见屋里传来些动静。
他一下子抓起门口那根木棍,冲进去一看,看到一个黑影从窗户跳了出去,嗖的一声跑远了。
他急忙翻查东西,确认装着关键文件的保险柜没有被动过,就剩下抽屉里的几十块生活费不翼而飞。
从那之后,他养了一只狗,既能看守房子,又能陪他消磨时间。
在基里巴斯待着的那些日子,吴钟华流过三次眼泪。
第一次是看到五星红旗升起来的那一刻,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,自己动手设计,还在使馆门口搞了个旗杆。
那天一大早,他亲自把五星红旗升起,看着国旗在海风中飘扬,他的眼眶立马就湿润了。
在这个离家挺远的地方,国旗迎风飘扬的地方,就是心里的那份归属感。
第二次流泪,是为父亲而落的泪。1990年4月的一天,他收到一封家信,一打开就知道,父亲已经走了24天。
他想起小时候离开家去上大学时,父亲站在村口对他说“出去以后别忘了家”。如今他有了成就,却没有陪父亲走完最后一程。
那天晚上,他紧抱着家里的信件,哭了许久。
第三次掉眼泪是在斐济那会儿。到1990年国庆之前,他想搞个招待会,可是基里巴斯那边没有可以印请帖的地方,于是只好坐飞机跑道斐济去了。
知道他要来,斐济使馆的同事们早就准备好了饭菜,等着他一块儿吃。
一看到熟悉的同胞,吃到家乡的味道,他就忍不住了,和大家一碰面,抱在一起的那一刻,眼泪就掉下来啦。
1993年,吴钟华的任期到头了。离开基里巴斯的那天,他最后瞄了一眼自己打拼出来的使馆,那份感情真是难以忘怀。
这里已经变成了规范的房子,从前的茅草屋都变成了,现在门口还挂着那面五星红旗,身旁的狗一直绕着他转圈。
这三年经历的艰辛和磨难,似乎在这一刻都找到了自己的意义。
回到国内以后,吴钟华一直在外交部任职,一直到退休的那一天。
他很少提起在基里巴斯的那些日子,但在那荒无人烟的小岛上坚持的时光,早已成为中国外交史上一段别具意义的回忆。#夏日旅行攻略#